硬质糖果
第三章（下）“仰慕”
王俊凯拿了一本《小王子》，准备给摩卡讲睡前故事。刚翻开书，一个人影从自己身边蹿到了床上，躺在了摩卡身边。
王俊凯不赞同地出声提醒：“你轻一点，床会坏的。”
王源不屑地看着王俊凯：“你也就只会说说而已，自己又做不到。”
王俊凯：“……《小王子》我们上次讲到哪儿了？”
上次讲到小王子来到了第一颗行星上，拜访了一位国王。
所以这一次就要讲小王子来到了第二颗行星上。这颗行星上住了一个自负的人。对一个自负的人来说，所有人都是他的仰慕者。
“什么是仰慕？”
“仰慕就是承认我是这颗星球上最英俊、最会穿衣服、最富有和最聪明的人。”
“但你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人啊！”
“拜托，即使是这样，你也照样可以仰慕我。”
……
“我仰慕你，但是，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你着迷呢？”
小王子说完便离开了那颗星球。
“大人的想法真奇怪。”旅途上，他对自己说。
王俊凯讲完这个小故事，问摩卡：“你觉得大人奇怪吗？”
摩卡摇摇头：“不奇怪。”
王俊凯又问：“那为什么小王子觉得奇怪呢？”
摩卡几乎是立刻知道了答案：“因为他不是大人呀。”
王俊凯和王源都被这个答案的逻辑性震撼到，两个都吃惊地看向对方。
王俊凯继续问：“那你也不是大人，你为什么不觉得奇怪？”
摩卡理所当然地回答：“因为我也不是小王子呀。”
王俊凯和王源再一次灵魂对视。他俩突然觉得，摩卡可能是个天才。
哄睡了摩卡，两个人往自己房间走，一边走王源一边念叨：“我们现在发现他是个天才还不晚，我们把他送到那种培养天才的地方去……”
王俊凯：“……”
王源：“然后他十岁就能拿诺贝尔奖……”
王俊凯：“……还没到白天你就开始做梦了。”
王源：“干啥子嘛！我还不能想想了！”
摩卡是不是天才这件事情，王炸从来没有认真去证实过，但在王源看来，摩卡的观察能力的确很突出，他比一般的小孩子更加细心敏锐。
王源能发现这一点，是因为cheese。
cheese还很小，不会说话，只会哭。他饿了也哭，渴了也哭，要抱抱也哭，反正总是哭。
摩卡第一次拥有一个弟弟，他很兴奋，他就像得到了他想了很久的、一个精致的、可爱的玩具一样，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抱着cheese。
“爸爸，弟弟的睫毛好长啊。”
“爸爸，弟弟的手好小啊。”
“爸爸，弟弟流口水了。”
“爸爸，他为什么喜欢吃手指头？手指头很好吃吗？”
“爸爸，我也有点想吃手指……”
王俊凯：“不可以！”
……
骚扰爸爸也就算了，他也很爱骚扰cheese。
“弟弟，你爱我吗？”
“弟弟，你爱我吗？”
“弟弟，你爱我吗？”
王俊凯&王源&cheese：“……”
王源：“cheese还不会说话，你要这样问他才行：cheese，你爱我吗？你爱我的话就眨眨眼睛。”
cheese果然眨了眨眼睛。
摩卡恍然大悟。
摩卡日常骚扰弟弟，弟弟日常哭泣。每一次cheese哭闹的时候，摩卡都很着急，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们从来不急，直到有一天他又盯着哭泣的弟弟看，盯了一会儿，他跑去和正在泡奶粉的爸爸告状。
摩卡：“弟弟哭了。”
王源：“我知道啊，他饿了。”
摩卡：“可是他不是真的哭，他都没有掉眼泪。”
王源吃惊于他能发现这件事情：“啊！真的啊！”
摩卡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：“真的，他以前都是在骗我。”
王源：“……”
摩卡：“他怎么这样呀！居然骗我！”
王源：“……”
摩卡：“我是他哥哥呀！”
王源：“……”
摩卡非常认真地叹了口气，那神态简直就像第二个王俊凯。
王源正在思考该怎么解释小宝宝假哭的时候，摩卡走出了厨房，又跑到cheese那里去了。
摩卡看着cheese，拉了拉cheese的手：“弟弟呀……”
cheese：“……”
还没等摩卡说话，cheese的奶瓶就到了。得到了奶瓶的cheese当然就不理摩卡了，自己认真喝起奶来。
摩卡看着王源：“爸爸我想亲亲。”
王源以为摩卡要亲自己，低头把脸凑到他面前。
摩卡：“我想亲亲弟弟。”
王源：“……你想亲哪儿啊？”
摩卡：“脸。”
但cheese的脸被奶瓶完全挡住了。
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王俊凯：“亲亲手就可以了。”
摩卡每一次亲cheese的脸，cheese都会咯咯咯地笑，大概是因为很痒，这会儿在喝奶，王俊凯怕cheese呛到。
摩卡亲了亲cheese的手，认真地问他：“弟弟，你爱我吗？”
cheese眨了眨眼睛。
拥有两个孩子以后，这个家里最安静的时候就是两只小猴崽都睡着的时候。
王炸能够拥有的重合的休息时间实在少之又少，可以一起坐下来安静看一部电影，或者打一局游戏，又或者只是面对面坐着看一本书，都是奢侈。
两只小猴崽子都睡着之后，两个人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，王源拿了一本书，躺在了王俊凯的腿上开始看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王俊凯觉得自己的裤子好像湿了，掰过王源的脑袋一看，原来是王源哭了。
王俊凯：“……你干嘛哭啊？”
王源又往王俊凯的裤子上蹭了一下眼泪，委屈巴巴地指着书说：“她好可怜啊……”
王俊凯看了一眼书的名字：《追欢》。
又看了一眼作者：Linnx。这个作者，他是认识的，倒也不是朋友，只是在一次综艺节目中合作过一次。
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作者其实是一个当红女明星，还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外向的当红女明星。
他亲眼见过她在化妆间落泪，因为她算是前辈，他照惯例先过去打招呼，却看见她低着头落泪。
她失去了她的至爱，因为一次意外。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她哭是因为，新来助理的手机来电铃声，是他生前最喜欢的歌。
她说她刚化好的妆，眼泪不能在脸上，甚至不能在下眼睑逗留。它们必须直直地落在别的地方，反正不能在她的脸上。
这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交流，王俊凯看着地上那一滩泪水，莫名其妙地感同身受了起来。
要是一个人被驯服了，就要有流泪的准备。
驯服她的人不在了。
太孤独了。她太孤独了。
王俊凯知道孤独是什么感觉。
就像一个人横冲直撞往前跑的时候带起来的凉风。
凉风就只能是凉风。
他只有凉风。
所以他喜欢静的，能让他心安的东西。而且一旦抓住，就绝不放手。
王源还在继续看，翻到书的最后，有一张暖黄色的便利签，上面有人用湖蓝色的墨水写了一段话。
“他走之后，我一直在想，我可能还不够爱他。他们都说，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，生者可以死，死者可以生。我做不到。我非情之所至也。
小凯，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你说，我不可以总是哭，总是哭的话，他会不知所措的。所有人都在劝我接受现实的时候，只有你告诉我，他一直在。
人生实苦，但我得到过偶尔的幸福，足够我撑到去见他了。
谢谢你。”
王源这才知道，这是别人送给王俊凯的书。
王源仰着头看着王俊凯。
“王俊凯，能不能死而复生不是爱的证明，‘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’才是。”
王俊凯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“你懂了吗？”
王俊凯笑笑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伸手抽了餐巾纸擦王源脸上的眼泪，擦完王源的脸又擦了擦自己的裤子。
王源知道他懂，他只是不肯回答。
就像Linnx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，却把王俊凯的话当成救命稻草一样。
偏执，是爱情的原罪。
大人的想法真奇怪啊。
虽然王源是大人，但他也这样认为。
晚上睡觉前，两个人又开始打嘴仗，
“王俊凯，你仰慕我吗？”
“我仰慕你，但是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你着迷的呢？”
“因为是你啊。”
“……”
今晚的床，也要经受巨大的考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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